黑面琵鷺奇案

觀鳥者雖然黑面琵鷺很常見,但他們發現它幾乎滅絕了。

觀鳥者認為這些東亞鳥類數量眾多,直到他們發現它們幾乎滅絕

我爬上一條短而崎嶇的小路,到達土堤頂部,這是台灣西南海岸竹庫濕地、約16 英畝的魚塘、小溪和潟湖中的一個高點。距離最近的城市有半小時車程,這個大、廣闊的風景通常讓人感覺遙遠。但今天不是這樣,一群群穿著鮮豔的幼兒園孩子從車廂裡湧出來,湧上木製平台,在望遠鏡前排隊等待觀看台灣最著名的鳥類。

“這些是黑面琵鷺,非常罕見,”當地野生鳥類協會主席邱南安解釋道,而一名男孩則通過望遠鏡觀察這些白色涉水鳥,每隻大約兩英尺半高,一動不動地站著長而黑的腿。睡覺時,它們把頭埋在頸後的羽毛中。但一隻醒來,環顧四周,沿著泥灘走了幾步,露出了它長長的勺子狀黑色喙,底部有黑色皮膚的面具。

近年來,黑臉琵鷺在東亞部分地區,尤其是台灣和香港已成為名人。

但情況並非總是如此。直到大約 13 年前,大多數人都沒有意識到這些鳥類正瀕臨滅絕。儘管它們的未來仍不確定,但目前的好消息是:今天,在琵鷺冬季主要出沒地竹庫的泥灘上,棲息著約350 隻黑臉琵鷺,遠超目前世界人口的三分之一,但比當觀鳥者在 20 世紀 90 年代初第一次注意到鳥類的困境時,已知的世界總數。琵鷺盟友一直在想方設法確保這種鳥的數量不斷增加。為了提高人們對鳥類的認識和關注,學生們在台灣上屆總統選舉中將“黑臉琵鷺”作為寫入候選人的一項非同尋常的嘗試。

[更新:2005 年 1 月的人口普查記錄了 1475 隻黑臉琵鷺。
2018 年初,有消息稱香港在經歷了幾年前的峰值後持續下滑:
隨著香港和深圳濕地棲息地的退化,瀕臨滅絕的黑臉琵鷺數量再次減少]

香港觀鳥者對琵鷺感到厭倦

然而,當我第一次看到這些鳥時,我並不認為它們是總統。那是1987年初,我剛剛搬到香港。作為一名狂熱的觀鳥者,我在閒暇時優先參觀位於中國大陸和香港邊境的米埔沼澤自然保護區。沿著小路行走,經過魚塘和蝦塘,穿過紅樹林,到達后海灣河口邊緣,我看到了各種各樣的鳥類,包括鵜鶘、蒼鷺、濱鳥和鴨子。在邊境圍欄旁邊的一個水池裡,我還近距離觀察到了四隻休息的黑臉琵鷺。但我手中的野外指南表明這些鳥數量很多,所以——就像當時幾乎每個人一樣——我很少關注它們。

黑臉琵鷺通常出現在小群中,與世界上其他五種琵鷺相似,包括北美和南美的玫瑰琵鷺。琵鷺大步穿過泥濘的河口、潟湖和水池的淺水區,用半張開的喙掃過水和淤泥,捕捉小魚和蝦等無脊椎動物。不進食時,它們傾向於聚集在安靜的地方睡覺。他們也會遷徙。

在米埔,觀察者自20 世紀50 年代末以來就注意到,黑臉琵鷺在秋季抵達,並在三月或四月初離開,在這個季節,雌雄成鳥都會通過硫黃色的胸斑和背部相同顏色的毛茸茸的羽毛來吸引配偶他們的頭。

他們向北遷徙的確切目的地尚不清楚。唯一已知的繁殖地位於朝鮮半島西海岸附近的幾個島嶼上,距離香港東北約 1,300 英里。冬季,黑面琵鷺出現在從日本南部穿過香港和台灣到越南北部的中國大陸沿海地區,大致類似於沿著南卡羅來納州海岸到尤卡坦半島。

但上世紀初中國的政治動盪和隨之而來的封閉社會使琵鷺的假定據點變成了鳥類學的虛擬黑洞。直到最近,為了了解中國的許多鳥類,研究人員還依賴舊的信息,主要是一本 20 世紀 30 年代張貼在中國的英國領事寫的書。報告稱黑臉琵鷺很常見。香港觀鳥者認為情況仍然如此。

直到彼得·肯納利(Peter Kennerley),一位狂熱的觀鳥者,成為一名偵探。肯納利於 20 世紀 80 年代中期從故鄉英國移居香港。不久之後,他開始利用業餘時間記錄哪裡可以找到北亞特產,包括黑臉琵鷺。 “基本上沒有任何關於琵鷺的信息,所以我進行了更深入的挖掘,”他回憶道。

肯納利發現黑面琵鷺已接近滅絕,並估計世界上僅存不超過 288 只,其中 90% 僅在三個地點越冬:越南的紅河三角洲、台灣的竹庫濕地和香港的深海灣。 1990 年,他在香港觀鳥協會的鳥類報告中發表了自己的發現。“這敲響了警鐘,促使其他人去尋找,”他說。

當肯納利的論文發表時,包括世界自然基金會香港分會在內的綠色團體正在推動加強對后海灣的保護。由於肯納利的調查,他們現在發現黑臉琵鷺在全球範圍內數量眾多的鳥類中名列前茅。有了這份名單,這些團體成功遊說英國和中國政府將該海灣納入《拉姆薩爾國際重要濕地公約》,這是一項重要的濕地公約。旨在加強對濕地及其資源的保護和明智利用的政府間條約。黑臉琵鷺的存在也阻礙了新建房屋和高爾夫球場的計劃。

米埔沼澤自然保護區經理盧·楊 (Lew Young) 表示,1998 年初和 1999 年的衛星追踪也激起了公眾對這些鳥類的興趣。研究人員在台灣和香港捕獲並安裝了無線電發射器,希望能將它們帶到“新”的繁殖區。這並沒有發生——大多數鳥類都飛向韓國西海岸,那裡的棲息地已經為人所知——但該項目確實引起了廣泛的關注。 “媒體關注了這項研究,”楊說。 “背著發射器的鳥很上鏡。”

這項研究完成後,黑臉琵鷺在圍繞米埔附近受威脅濕地規劃的一條鐵路線的鬥爭中成為備受矚目的物種。 2000 年秋天,保護區內發現了創紀錄的 252 隻黑臉琵鷺,媒體廣泛報導了這一消息。甚至還有當地日報 在其頭版上放了一張半頁的琵鷺照片。第二年,公眾壓力迫使鐵路公司放棄修建高架橋的計劃,轉而在濕地的關鍵部分建造一條侵入性較小的隧道。

最近,黑臉琵鷺熱也蔓延到附近的前葡萄牙殖民地澳門,2000年至2001年間,有36隻黑臉琵鷺在部分開墾土地上的沼澤地裡度過了冬天。次年四十人返回。儘管該地區計劃開發賭場,但揚說,琵鷺的出現激發了公眾對沼澤保護的支持。

“琵鷺是一種旗艦物種,用於保護台灣和香港非常重要的濕地,”台灣中央研究院鳥類學家 Lucia Liu Severinghaus 說,她帶頭研究和保護這種鳥類的國際努力。

黑臉琵鷺是台灣的明星

事實上,台灣現在是琵鷺戲劇的主要舞台。在很大程度上得益於塞弗林豪斯的努力,該國將這種鳥帶入了國際保護舞台。因此,自然資源保護主義者對琵鷺困境的反應比其他地方更快,拯救其棲息地的鬥爭也更加激烈。

為了了解更多有關鳥類現狀的信息,我飛往台灣,抵達南部工業城市高雄,那裡巨型鋼鐵廠和其他工廠的煙囪不斷噴出濃煙。由於台灣經濟增長的負面影響,台灣西海岸的大片平原也遭到了同樣的破壞。到目前為止,只有 Chiku 倖免於難——主要是因為它遠離主要城市。

為了到達那裡,我和當地的觀鳥者郭東輝一起穿過台南市。他指著曾經的潮汐入口說道,“在 20 世紀 70 年代和 80 年代,我每年冬天都會在這裡看到 30 到 50 隻黑臉琵鷺。”現在,大部分區域已被填滿,這裡設有一個高科技工業園。在剩下的魚池和鹽池中,蒼鷺、鴨子和濱鳥仍然很多,但琵鷺卻變得稀少。

穿過一條大溪,向左轉,就進入了竹:琵鷺之鄉。立刻,我們就可以看出這座城市以其當地的超級明星而自豪;一家餐廳的外部裝飾著三英尺高的鳥類照片,在下一個路口甚至還有一個黑臉琵鷺教育中心,裡面有琵鷺視頻和照片展示。

郭指著我們正在接近的魚塘里的白色鳥兒。 “我認為那些是琵鷺,”他宣布。我們停下來觀察它們進食,數了一下,總共大約有 60 只。它們快速地向前走,喙伸入水中,身體扭曲,頭左右擺動,用半開的喙摸索併吞下魚。這些鳥兒的動作就像是經過精心設計的,因此很容易理解為什麼一些台灣觀鳥者給它們起了“黑臉舞者”的綽號。

“我們有時會看到成年人教幼鳥捕魚,”郭說。 “一個成年人走在前面,抓到一條魚然後把它扔掉,這樣後面的小孩就可以抓住它。”郭估計琵鷺今天一定很餓——它們在下午早些時候進食是不尋常的。通常,它們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泥灘棲息地度過,黃昏時分飛去覓食。

我們經過一個標有琵鷺風向標的路標,指示著通往泥灘的道路。幾分鐘後,我們到達了路堤上定制的琵鷺觀賞平台,靠近洗手間和看守所。 “縣政府在這裡的設施上花費了新台幣 $1 萬元 [US $28,600],”郭說。 1984 年發現一大群琵鷺後,此舉是為了吸引遊客前往築久。

那一年,郭在陪同發現該鳥群的當地觀鳥者的陪同下確認了鳥群的大小。他們一天之內共統計了 121 隻鳥,遠遠多於 Chiku 任何人報告的數量。 1989 年 Kennerley 的論文發表後,郭意識到 Chiku 群具有全球意義——它擁有世界上幾乎一半的黑臉琵鷺。

1992年,郭成為台南野鳥協會的創始成員和第一任主席。“當時,竹庫有人狩獵,主要是鴨子,但有時也捕黑臉琵鷺,”他說。 “我們向農業委員會請願,並表示這裡有罕見的黑臉琵鷺,不應受到打擾。”第二年,政府正式取締水禽狩獵。大約在同一時間,計劃在泥灘上建一座煉鋼廠。在鳥類協會和其他團體的請願下,政府聲稱煉油廠將破壞對琵鷺至關重要的地區,但政府拒絕了這一有爭議的計劃。

這家鋼鐵公司毫不畏懼,與一家石化公司聯手推廣賓南,這是一個龐大的工業園區,將吞噬泥灘以北 1,000 英畝的農田、潟湖和海岸線。環保人士抗議賓南會破壞Chiku潟湖並可能污染整個濕地。抗議者表示,此後的計劃變得“更環保”,但還不夠環保。現任縣長公開表示反對該工業園區,並提議將該地區命名為國家級風景名勝區。但在撰寫本文時,台灣環境保護局表示將批准該工業園的計劃,等待修訂後的最終草案。

圍繞賓南的抗議無一例外地突出了黑臉琵鷺。統計學教授黃敏慶是反濱南運動的主要支持者之一,他也在寫一本有關琵鷺的書,他帶頭髮起了許多抗議活動,用新聞稿轟炸了媒體。在我訪問期間的一天,我發現自己坐在漁民中間,他們在黃的指導下舉起拳頭並高喊(用台灣語)“保護Chiku!保護潟湖!保護黑臉琵鷺!愛千庫!愛台灣!打倒賓南!”附近,幼兒園的孩子們擠滿了路堤,黃先生與記者交談。

隨著琵鷺的崛起,越來越多的台灣人開始到訪這個有利位置。在一個舊碉堡裡,變成了一家商店,我遇到了李濱華,一位退休電工和熱愛自然的商人,出售黑面琵鷺的用具——日曆、書籍、T卹、手錶和木偶。 “每周大約有 2,000 到 3,000 人參觀這裡,”他說。

黃敏慶相信生態旅遊有助於拯救竹龜和黑臉琵鷺,因此希望通過與當地漁民合作組織“琵鷺之旅”來增加遊客數量。沒有人知道為什麼琵鷺的數量自 20 世紀 90 年代初以來明顯增加,以及為什麼 Chiku 的數量最近增加到 530 多只[2008],但像這樣的教育或商業活動可以幫助確保該物種的生存。

現在,泥灘上的黑面琵鷺看起來很安全,沒有受到附近人類活動的影響。當幼兒園的孩子們坐下來給這些生物畫畫時,這只早些時候走幾步引起大家注意的鳥停了下來。然後,當它把頭塞進羽毛里時,它的嘴就消失了,然後又重新入睡了。

[本文發表於 2003 年 4 月/5 月世界版 國家野生動物.]

2024 年 4 月更新:全球黑臉琵鷺數量已超過 6,900 只,但後海灣未能跟上成長步伐,去年冬天約有 300 隻: 黑面琵鷺全球數量穩定 後海灣比例創歷史第二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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